“哥,有空吗?出来喝两杯。”郑若尘一个人喝着闷酒,实在无趣,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你又喝多了?”李翛然才刚踏出公司大门,就接到他的来电,真不知道大白天喝什么酒。
“没喝多。”郑若尘的声音听来有些苦闷,“我知道你有空,老地方等你。”
没过多久,李翛然便赶到红橙会所三楼的包间,只见郑若尘和满桌的酒瓶子。平日里喝酒他总喜欢叫上些朋友或是几个美女,陪他作乐,如今总喜欢一个喝闷酒,看来是转性了。
郑若尘见他来,倒了两杯酒,自己端起一杯,递了一杯给李翛然。李翛然接过一饮而尽,放下杯子说:“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郑若尘笑笑:“你不是人啊?”
李翛然看着他,没有反驳。满脸愁容却还强装欢乐,着实让人心疼。以前总觉得他只长年龄不长心,令人担忧,现在他长心了,又觉得他从前无忧无虑的样子更好些。
李翛然给自己倒了杯酒,又替郑若尘续上:“喝了这杯,我送你回家。”
郑若尘无奈地笑道:“说喝两杯你就真的只喝两杯啊?”
李翛然说:“是你说的。”
郑若尘说:“好吧。听我哥的,干。”
李翛然扶起他,跌跌撞撞地走出包间。他猜想郑若尘这样是因为向阳,果然没错。
“我自己能走。”郑若尘挣脱李翛然的手,右手搭在他肩上,“哥,你最近见过向姐姐吗?”
李翛然如实回答:“见过一面。”
郑若尘问:“她怎么样?还好吗?”
李翛然说:“她很好。”
郑若尘痴痴地笑:“那就好。”
郑若尘很想见她,又没有什么恰当的理由去见她,再说她刚刚经历了新郎逃婚的惨痛事件,见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要是口不择言再说了些什么,恐怕连朋友都没得做。
“哎,我的车呢?我的车怎么不见了?”郑若尘站在门口,正午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李翛然说:“我送你,车就放这儿,等你酒醒再来取。”
李翛然将他拖到车上,替他系好安全带。听他嘴里含糊不清地叫道:“哥。”
“嗯?”李翛然发动车子。
“哥。”郑若尘又叫了一声,“哥。向姐姐。”
李翛然侧头看着他,已经睡着了,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一秒入睡。
李翛然给母亲打包了舅妈熬的鸡汤,送往医院。他现在除了工作就是照顾母亲,偶尔有些应酬,生活简单,倒也安稳。
“您怎么下床了?”李翛然放下鸡汤就去扶她。
吴映秋说:“我怎么不能下床?我只是身体不适,又不是腿残了。”
“是。”李翛然将鸡汤盛在碗里,“舅妈煲了鸡汤,让我给您送来。”
吴映秋长舒一口气,说:“今天鸡汤明天鱼汤,搞得像坐月子似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也只有在我生病的时候,你才来看看我、照顾我,平时啊你连电话都懒得打一个。”
“行行行。”李翛然一个劲儿地点头,“以后我有事没事就给您打电话,好吧?”
吴映秋说:“除了没钱的时候,其他任何时候都可以打给我。”
李翛然懒着她的肩:“我要是没钱就直接找您,还用得着打电话吗?”
“我就是上辈子欠你的。”吴映秋责备的语气却饱含温情。
李翛然说:“所以这辈子您要还啊。”
吴映秋说:“是啊,有时候我在想,我做这么多是为什么,拼命挣钱是为什么,操碎心是为什么,还不都是为你啊,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等我死后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又是这些话,还老提一个“死”字,李翛然听不下去,硬把碗塞到母亲手里,看着母亲心不甘情不愿地喝汤。
他近距离地看着她,爱美的母亲脸上有了皱纹,头上也有了白发,人说光阴似箭、岁月如梭,他都不曾察觉,母亲仿佛还是那个年轻貌美的女强人,怎么会一下子变成这样?
“儿子,你也喝点儿。”吴映秋眼角里尽是温柔。
“好。”李翛然接过碗细细品尝。
吴映秋看着他,笑容渐渐消散,心里不觉泛起丝丝酸涩,儿子真的是长大了,从小很少陪他,现在却奢望他多陪陪自己。她自认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一定会做一个最好的母亲。
吴映秋说:“对了,儿子,向阳说过要来看我的,怎么没带她一起来?”
“她,工作忙,说一有空就来看您。”李翛然心想,人家不过是说的一句客套话,母亲还当真了。
“哦。”吴映秋有些失落,“儿子,你让妈妈出院吧。我真的不想待在医院,这不是个好地方。”
“好,我听我妈的,这周过完就出院。”李翛然答应了母亲。出院也好,省得她在医院里整天胡思乱想,心情也不好,回家有舅妈陪着,不至于总把生死挂在嘴边。
向阳纠结数日,还是决定在外面住。吴小凤阴晴不定,不知道哪天会发生什么事,又惹得她不高兴,她要是板着张脸,全家人都不好过。再说黎筱的话也有道理,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没什么不好。
这天向阳回家收拾行李,拿着钥匙拧了半天,门锁动也不动,她抽出钥匙重新**去,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无奈之下她只得按门铃。
“阳阳,你回来啦。”王姐诧异道,“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回家自己家还得提前打招呼?奇了怪了。
向阳说:“门怎么打不开?”
王姐支支吾吾:“嗯,这门......”
“还知道回来啊?”吴小凤冷冰冰的声音在王姐背后响起。
向阳没有吭声,王姐叫了声:“太太。”
吴小凤说:“你去忙吧。”
王姐看看吴小凤,又看看向阳,恭敬回应道:“是。”
“几天不见,连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懂了是吧?”这死丫头真是气人,吴小凤心想,自己拉下脸面去请她回来,她倒好,摆起谱来,既然不回来,那就永远都别回来。
向阳说:“吴阿姨。”
吴小凤说:“别杵着了,进来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连家门都不要你进呢。”
“想通了,打算搬回来?”吴小凤盘算着,她要是有意搬回来,必须让她当着全家人的面承认错误,并向自己道歉。
“我来拿几件衣服,拿好就走。”向阳不想与她打口舌战,径直朝房间走去。
才多久没住啊,桌上、窗台上竟落满了灰尘。向阳拿起照片,轻轻吹去灰尘,又拿纸擦了擦。这张照片上的她才2岁多,母亲则是20多岁的小姑娘,如今她都28了,她的母亲还是20多岁的模样。她将照片放进箱子,又收了几件秋衣,拉着箱子走出房间。
吴小凤坐在沙发上喝着茶,看她出来,起身说道:“还真是亲父女啊,做事风格都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这个家当什么了?”
向阳吐了一口气:“吴阿姨,您要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吴小凤说:“用得着向我汇报吗?我管得了你吗?”
向阳不语,拉着箱子离开,刚到门口时,向晴回来了。
好几天不见,向晴可想她了。寒暄了几句,她便离开了。她不在家,向晴总觉得很闷,也不想和母亲多说什么,吃了晚饭就回房间写作业,第二天清早匆匆忙忙赶着上课,母亲还在睡大觉呢。
“姐。”向晴追了出去,“是不是我妈又说什么难听的话了?”
向阳说:“家里换锁了?”
“嗯,那个,前几天门坏了。”向晴撒了谎,都怪母亲,好端端的非要换锁。
向阳说:“门坏了应该换门呀。”
向晴说:“嗯,是,门锁,门锁坏了。”
向阳点点头,肯定是吴小凤的注意,管它呢,换就换吧。
“姐,你别怪我妈,其实她不是针对你,她只是心里有火,说话冲了点儿。你不在家你不知道,前几天爸和妈吵架了,就是因为你的事,爸好几天没回来了。”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姐姐,虽然知道母亲有错,可她还是希望向阳能原谅母亲,与母亲和平相处。
向阳说:“因为我?什么事?”
向晴说:“就是你结婚那事,还有你搬出去那事,好像还提到了你的那个同学,叫,李什么然的那个。”
向阳说:“李翛然?”
“对,就是他。”向晴清楚地记得,父母吵架时提到,要是当初姐姐跟了李翛然,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事发生,也不会让他们丢人丢到家,还说什么李翛然家很有钱,姐姐跟了他会过上幸福的日子。
向阳心里明白,吴小凤中意李翛然,说白了是中意他的家境,对自己不满也是因为没有听她的话,没有和李翛然走到一起。
向阳回店里把东西放好,搭车去了安于酒吧,刚坐下没多久,郑若尘就窜了出来。
“向姐姐,这么巧,你也在这儿。”说话间便拉椅子坐下。
“嗯。”向阳感觉一路上有人跟着她,又疑心是自己想多了,没想到还真有人跟着她。
郑若尘说:“向姐姐,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向阳说:“我挺好。”
郑若尘说:“上次你说要请我喝酒,还算数吧?”
向阳说:“算。”
郑若尘说:“我就知道向姐姐言出必行。”
他见向阳点的是梅子酒,也跟着点了一瓶。
“向姐姐。”郑若尘看着她,眉眼含笑。
“你干嘛这样看我?”向阳真担心他再次表白,她可不想再次伤他的心。
郑若尘痴笑:“因为你长得好看啊。”
“先生,您的酒。”服务员见他没有反应,又说:“先生,您的酒。”
“放着吧。”郑若尘见她没走,说:“还站着干嘛?等我给你小费啊?”
服务员的笑脸瞬间变成黑脸:“我的意思是,需要帮您打开吗?”
接下来就是他俩的一场骂战,不在乎谁比谁吵架更厉害,但气势一定不能输。
服务员气急败坏指着他说:“你,你......”
郑若尘明显占了上风:“你你你,你什么你,你是结巴吗?”
服务员说:“我......”
向阳见势不对,忙阻止道:“不好意思啊,我朋友喝多了,我代他向你道歉,对不起。你先去忙吧。”
服务员“哼”了一声,愤愤离开。
“我还没喝呢!”在向姐姐面前,不能认怂。
向阳无奈地看着他,郑若尘尴尬的笑笑:“这个妹子脑子太不灵光,脾气还挺大哈。”
向阳说:“幼稚。”
郑若尘附和道:“我也觉得她挺幼稚。”
向阳说:“我说的是你。”
“我啊?”郑若尘秒变严肃,“其实我很成熟的,你是因为不了解我才会对我产生误解,跟我接触久了你会发现,我是一个相当成熟的男人,有担当、有能力、有爱心......”
向阳听不下去:“喝。”
郑若尘和她碰杯:“干了。”
从花店出来郑若尘就跟着她,他能感觉到到她的心情很不愉快,好不容易跟到酒吧,来了个偶遇,几杯酒下肚,也没套出什么话,索性直接问了吧。
郑若尘说:“向姐姐,你怎么一个人来喝酒?”
向阳反问:“那你是为什么?”
“我——”郑若尘心想,千万不能告诉她自己跟踪她。“我看你心情不太好,该不会是想借酒消愁吧?有什么事尽管说出来,我替你解决。”
向阳说:“我想上厕所你能替我解决吗?”
郑若尘说:“呃,你去吧,我可以等你。”
向阳从卫生间出来,忽然被人叫住,她回头一看,原来是他。
小说《岁月不知情深浅》 第十八章 借酒消愁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