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

第八章陈年和往事

云未初长身立于庭院中，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身上，让他本就清冷出尘的气息更加浓重，而且还带上了凉薄悲伤的意味。

云未央趴在窗上看着云未初，师兄已经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好久了，他只是抬头看着天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神色凄凉。现在正是初春时节，夜里不免还是有些凉意的，他一个人站在那里难道不冷吗？

云未央想了想，还是决定拿衣服给他，拿好了衣服刚要出门，却发现师父不知何时出现在窗前，阻止了她。

“随他去吧。”

云未央皱了皱眉，看着庭院中孤寂的身影，说道。“可是明天师兄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云静远看着站立长久的云未初，嘴角浮现一丝冷笑。“生病了或许脑子就会更清醒了。”

云未央看看师父嘴角还未褪去的冷笑，又看了看云未初孤寂的身影，还是没有出去。

云未央并不知道云未初以前拥有怎样的家庭，更加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姐姐，今天小师叔过来告诉他有了姐姐的消息，按理来说有了自己亲人的消息，应该高兴的不能自已才对，但是云未初却没有一丝高兴，在震惊之后就眉头紧锁，甚至都没有急于询问姐姐的下落，而是沉默半天后就告退回了自己的房间，在夜晚降临的时候才出来站在庭院中望着天空的明月。

云未央疑惑的问师父。“师父，难道云未初不希望找到姐姐吗？”

云静远摇头道。“不是不希望，而是害怕大于希望吧。”

“害怕？”云未央琢磨着师父话里的意思。“那云未初的姐姐是被困在什么可怕的地方了吗？很难营救出来？”

云静远转过头看着自己这个天真单纯的小徒弟，伸手摸摸她的头，说道。“你还是太天真了，有些事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云静远认真地看着云未央说道。“未央，你要记住一句话，人心永远都是这个世上最难猜测的东西。”

云未央点点头，看着院子里寂寥的背影暗自想着，人心难测不难测与她并无多大关系，她关心在意的只有师兄的心，她只盼望着师兄能够有一天放下所有的负担，可以真心的笑一笑。

思及此，她拿着衣服跑到云未初身边，把衣服给他披上，然后站在他旁边，学着云未初的样子看着月亮。

云未初把目光从月亮移到云未央身上，眼神深沉。云未央转过头看着云未初苍白的脸，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双手附上了那苍白的脸颊，她展开笑容说道。“云未初你是傻子吗？这么冷还在这里站着。”

云未初眼神微凝，看到云未央的微笑就像照亮黑夜的阳光般明亮，就像融化冰雪的春天一样温暖，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身边的一切事物都消失了，那些积压在他心头的郁闷和包袱全都不见了，整片天地只剩下他和她两个人。

云未初心头一阵暖意，他握住在自己脸上的手，声音低沉的道。“那你呢？这么冷为何还要出来？”

云未央眨眨眼睛，说道。“还不是因为你呀，你要是生病了我还要照顾你，所以你就心疼心疼你这个师妹吧，赶紧回去睡觉去。”

云未初眼神柔和，忽然点头道。“好。”

云静远看着庭院之中的师兄妹二人，笑了笑，都说人心难测，谁又能想到在院子里站了几个时辰的云未初会因为云未央的一句话就会回去呢？这并不是因为云未初解开了自己的心结，而是因为在他心里云未央要远比心结重要得多，他可以自己一个人忧愁难过，却不忍心让她陪着自己一起难过。

第二天云静远等四人在内堂就坐，准备告诉云未初他姐姐的踪迹。

云未央走进内堂一眼就看到了云未初苍白的脸颊，双颊处有不正常的红晕，而且时不时的掩嘴轻声咳嗽，单薄的身体随着咳嗽轻颤，她皱了皱眉，快步走过去，眼里满是担忧的问道。“云未初，你生病了？”

云未初抬头看她，轻声咳了咳，他摆摆手道。“无碍的。”

云未央一下子就急了，抓住他的袖子怒道。“你这样也叫无碍？！你能不能顾虑一下自己呀，自己的身体自己应该最在意才对，你怎么总是这样让人担心呢？！”

云未初深沉的眼看着大怒的云未央，心底一片柔软，他安抚着把她拉到自己身旁坐下，声音喑哑带着淡淡的鼻音。“我是真的无碍，你无需太多担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云未央这才放下心来，安静坐在云未央旁边，只是低垂的眉眼里仍旧还有一丝担忧。

绫竹看着云未初和云未央的动作，眼神微变，她紧抿了唇手指抓紧衣襟，踌躇的望向了云静远，却发现云静远正低头看着腰间的佩剑，不由得神色黯然，咬了咬唇心里用一阵失落以及不甘。

都多少年过去了，为什么他还是忘不了那个女人？到底是为什么？自己这么多年的心思难道他就不懂吗？

“小师叔？”

听到云未初的呼唤，她忙抬起头收起了眼里残余的狼狈，恢复了淡定从容。“未初，你准备好了？”

云未初点点头，眼神带着坚定刚毅。

绫竹点点头，看了清幻一眼，清幻点头，然后走上前给了云未初一张画像，上面画着一个络腮胡男人，清幻解释道。“据我查到的资料，十三年前，你姐姐曾被这个人卖进洛阳的青楼醉红尘。”

青楼？云未初眼神一变，眼底是粘稠的黑色波浪，隐隐夹杂着些许的怒意，拿着画像的手指一紧，纸张边缘出现了褶皱。

清幻接着说道。“她进入青楼后，曾经杀了她的第一位客人，然后就失踪了。”

“失踪？”云未初重复道，但是眼里并没有多少慌张，他知道既然绫竹专门前来，那肯定不是带来失踪这个模棱两可的消息。

清幻看着云未初冷静从容的面色，妖异的紫眸里带了一些赞许，他继续说道。“江湖中有一个杀手组织，名为暗夜宫，十三年前杀手组织的首领曾经到过洛阳的醉红尘，而且还在那里与当时的武林盟主大打出手，醉红尘也因为两大高手的对决出现了混乱，有很大的可能你姐姐在那个时候趁乱逃走了。”

“然后呢？”

“暗夜宫的首领离开洛阳时，曾有人目睹他身边有一个不知名的女孩，年岁与你姐姐相仿。”

云未初蹙眉细细琢磨清幻话里的意思，问道。“你的意思是那个人是姐姐？”

清幻摊摊双手。“我也不确定，毕竟已经是十三年前的事情了，那个人也记不清小女孩的脸长什么样子了，后来我们的探子曾经深入暗夜宫，证实了那个小女孩确实被带进了暗夜宫，但是很不幸，有关于这个小女孩的资料我一点也没查到。”

“一点也没查到？”

“对，就是一点也没查到，这个小女孩就好像被带进了暗夜宫之后，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

云未初听着清幻的话，嘴角满是略带苦涩与嘲讽。“消息还真是模糊不清。”

绫竹安慰云未初道。“有消息总比没有要好得多，不是吗？”

云未初点点头，刚要说话，却开始了咳嗽，云未央轻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半晌后，云未初起身对着绫竹深深一鞠躬，说道。“多谢小师叔了。”

绫竹微笑点头。“都是自家人何须这般客气。”

云未初摇摇头。“这对未出而言是莫大的恩惠，毕竟我已经十多年没有姐姐的消息了。”

姐姐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这个消息对他而言珍贵无比。